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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杯陳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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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走進自己跟賈璉的院子,進了屋丫鬟就上了茶。她一打開,蓋子就發現裏面泡的並不是新茶。她嘴角勾勾,想著這些丫頭怕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她也沒有作聲,只是放下茶碗讓一邊的明月和彩霞去休息。這兩個丫頭,原本也是跟著她的。後來,被姑媽要了去。當時也是看著並不忠心於自己,才送人的。此時,她倒是不那麽傻了。既然那麽喜歡勾搭男人,不如給一個姑娘的名分。也算是自己這個做主子的有情有義不是?

想到這裏,她想起了前世那個薛家長女。薛寶釵性格溫潤如水,就是嘴巴也不是個饒人的。但是人家做事情就圓滿,別人就是聽了她的嗆聲也不會生出怨恨來。這就是做人的水平,前世自己太傻,做人太失敗了。

秋菊上午沒有跟了過去,此時睡了一小覺出來看著自家奶奶一個人坐在炕上,幾個丫頭都在外面呆著沒有進來。她連忙上去:“奶奶這是怎麽了?可是累了……我給奶奶錘錘腿?”

“不用了!”王熙鳳語氣輕柔的拒絕,向炕內挪了挪:“你去給我泡杯紅茶,拉普山的那個。我嫁妝裏面應該帶了。”

“哎!”秋菊點點頭,起身去取了王熙鳳喜歡用的那套茶碗,取了茶去了茶水房。

茶水房一個婆子坐在那裏,靠著熱乎的墻邊打著瞌睡。她沒有吵醒那婆子,爐子上正是熱氣騰騰的開水她犯不著去找不認得的婆子沒趣。

她洗了一遍茶,又用了滾燙的開水沖了下去。一個進來的丫頭看著她那開水沖茶,連忙上來哎喲喲的說道:“那有你這樣沖茶的?這開水是沖不得茶的,這茶碗子用的也有問題。怎麽能用這白瓷金邊的啊……你是新來的吧!一點規矩都不知道,這茶若是這麽沖了主子怎麽喝?”

她說的條條是道的,聽得秋菊擡眼看她。那丫頭一身粉紅的襖子,下面是藕荷色的長裙面若桃花很是精致。看年齡,年長她很多。仔細想來,分明就是昨夜夜裏伺候的四個之一,她一邊蓋上蓋子放入托盤一邊笑著低聲說道:“姐姐教訓的是,我是外面來的。跟著奶奶十來年了,也是第一次知道這拉普山的紅茶不能用開水沖。只是姐姐不知道,我們奶奶喝這種茶喝慣了的。怕是別的,也喝不得。”

她繞開那個丫頭,走出了。丫頭聽到她的話,皺了皺眉心跟了出去在她身邊小聲道:“剛剛奶奶回來,要了杯茶已經端進去了。

“冬天寒氣大,奶奶這個人呢……身體嬌貴了些。到了冬天,只喝紅茶。怕是姐姐上的是秋新吧!那寒氣更重了,只怕只有爺們那體魄喝得。”秋菊不知道之前上的是陳茶,只是當她們可能上了秋綠過去。想著雖然沒錯,但是她們家奶奶自小喜好不同。這哪個季節喝什麽茶是有數的,雖然不出去明說也沒有那麽多的講究。但還是註重養身的多。何況這午膳還沒吃呢怎麽喝得了綠茶。

“什麽綠茶紅茶的?”賈璉從父親那裏過來,正好看見兩個丫鬟在過堂哪裏停下說話,湊著熱鬧。

秋菊見了賈璉,連忙蹲身行禮:“二爺來了,我跟這位姐姐在說奶奶喝的茶呢!剛剛這個姐姐說是給奶奶上了茶了,讓我不用再沖泡了。我想著,奶奶讓我沖茶怕就是姐姐上了秋茶了。奶奶入了冬就不喝綠茶了,只喝那拉普山的紅茶。我這正沖泡了過去。”

嗯……無礙,我曉得她的。”賈璉擺擺手,在一邊的水盆架子洗手跟著秋菊走進裏屋。

王熙鳳見他進來,連忙要起身。賈璉揮手讓她坐了回去:“還沒吃吧!”他看著在一邊的茶碗,打開撥開葉子剛要喝,王熙鳳都沒來得及開口他就直接將一碗茶水砸在了跟著秋菊進來的丫頭身上:

“誰給你的雄心豹子膽了?敢用這陳年舊茶糊弄你家奶奶?”他平日裏是個有名的憐香惜玉的,可是此時發起脾氣來倒是讓那丫頭驚住了。她連忙蹲下身,小心的賠著不是:“二爺息怒,二爺息怒!”

“二爺這是生哪門子氣啊?”王熙鳳看著賈璉此時做派心中冷哼一聲,這人倒是一個會做戲的。她起身扶起那丫頭,用手帕給她擦擦臉上的茶水:“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著涼了還不是你自己心疼?橫豎不是我的丫頭,幾兩銀子請個大夫就是了。再說了,剛來了一天,她知道個什麽呀!不就是一杯陳茶嗎?我又沒喝。”

你也別在這裏做賢惠。”賈璉看著她溫柔似水的照顧那顫顫巍巍的丫頭,心下暗恨。這丫頭是慣會做人的,如果不是當年條件限制,自己總是要靠她的嫁妝,也會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更不會傳出什麽鳳辣子的名頭。他坐在炕邊,雙手握拳放在大腿上:“她們想著什麽,我能不知道嗎?不過是一個丫頭,還真當自己是姑娘姨娘了?這等子陰司都用的出來,也不怕看瞎了人眼。”

“二爺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王熙鳳坐下來,端起自己那杯紅茶,用帕巾子托著茶碟底一邊撥動著蓋子一邊說道:“我新嫁進來的媳婦,今天剛剛見了婆婆下午就冒出來,二爺整治丫頭的話。說好聽的是二爺給我這個主母主持公道了,說不好聽的……也不過是我一個妒忌成性,爭風吃醋連一個二爺用慣了的丫頭都容不下。再說了,爺是憐香惜玉的人,何必在我面前做筏子?我們剛成婚,我是不了解二爺的。但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不管怎麽說。這丫頭也不過是喜歡二爺你,不若今天我就開個口,給二爺升個姑娘。份例從大丫頭的提到比姨娘少半個,二爺看成不?”

賈璉聽到她說的,再看她在哪裏喝著熱茶一是口氣堵在嗓子眼兒。他是在給她出氣,可這倒好成了給他找姨娘後補的了。他氣得站起身,有些哆嗦著下唇半天沒開出一聲,最後看著那已經媚眼兒帶著喜色的丫頭,嘴角一勾:“她算哪門子的姑娘,我就是要找姨娘也得是良家女子。憑的一個買來的丫頭,如何能成了姑娘?再說,你我新婚就出了一個姑娘,不知道的還說爺有什麽德行上的虧損呢!”

說完這些他坐下來,只給自己生悶氣。王熙鳳見他如此,又看見那丫頭已經淚水滿了眼眶抿著唇她揮揮手:“行了下去吧……別在這裏礙著你們二爺的眼兒。”

丫鬟看了賈璉一眼,捂著臉跑了出去。王熙鳳見著她出去,嘆了口氣放下茶杯看向賈璉:“二爺其實是看我不順眼吧!二爺當初娶我不就是為了我伯父嗎?二爺若是喜歡誰,大可跟我說了。若是人家願意,我也不會攔著二爺。何必在這事情上做筏子?這丫頭上的茶是陳茶沒錯,我也不過是讓秋菊換了一碗。準備著就這麽過去算了,橫豎我也不用二爺的丫頭。不過是我身邊的丫頭都派出去送禮了,耽擱了回來。可二爺這麽一做,我倒是怎麽都說不明白了。唉!”她重重嘆了口氣,賈璉聽這她的嘆息一時間也明白自己是太要緊了些。總想著不讓她受委屈,倒是忘了這裏面的門門道道。

他連忙起身對王熙鳳行禮賠罪:“是為夫一時間腦子急了,忘了夫人難為!小生這裏給夫人賠禮了!”他說的誠懇,也帶著討巧。王熙鳳看著他這樣,一時間想起兩個人少年夫妻時的鬧騰,手帕掩著口撲哧笑了出聲:“二爺快坐吧!別讓人說,我是個比老虎來孟浪的。”

賈璉聽著她這麽說,心下倒是安定了不少。只是他清楚,看起來他這個媳婦是個明快爽利的,卻是個心思細膩的人。眼睛裏揉不得沙子,他琢磨著怎麽也得把四個丫頭都發送了出去才好。

那丫頭走了出去,看著那三個在一邊的同類。擦幹眼睛,冷哼一聲。她如何不明白,她不過是糟了她們的道了。將她準備好的秋茶換成陳茶,讓她有苦說不出。她倒想看看,她們能走多遠。二爺看著是憐香惜玉,可是她們四個大丫頭這麽些年了,那個跟二爺好過了?

夫妻兩個人撇開了之前的話不談,廚上上了午膳。賈璉在席面上用的並不多,也拿了筷子陪著王熙鳳用了起來。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倒不似剛剛發生了什麽。

不過,他們想不到的是此時賈璉為了王熙鳳怒斥自己的大丫頭的事情,已經傳到了整個賈府各個大主子哪裏。就是此時在屋子裏照顧賈環的趙姨娘,都聽說了。

賈母聽到這個消息,笑著對前來告訴消息的嬤嬤道:“璉兒是個懂事理的,這丫頭不能坐到主子頭上來。鳳丫頭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她在家的時候她伯母總是這麽說她,是個厲害的主兒。這回子,嫁了人倒是有了樣子。我就說嘛……就是再怎麽脾氣倔,這嫁了人就是不一樣了。那丫頭回頭你去跟她家裏說了,讓給尋個親事,就說是我說的。”

嬤嬤聽了賈母的話,笑著點頭:“還是老太太明白,這小兩口的日子總得摸著來。不過看樣子,這璉二奶奶到是個不錯的。比照著那邊的,要好不少。”她說的是東府新媳婦秦可卿,那是在婚前就定了的新婚三年不得納小。

“她小門小戶的出身,這些道理沒人給她講。能比得上鳳丫頭嗎?”賈母呵呵一笑將話頭瞥了過去:“大肚一些又能如何?男人還能跑了去,他就是娶了十房八房的小老婆,日後到老了還得到你這裏來。這道理,也只有我們這等人家的女兒出嫁前才明白。王家可是金陵老家,若不是選秀的時候鳳丫頭年紀不到,那兒能有璉兒的事情。”

“那還不是老太太疼孫子?”嬤嬤奉承著賈母,這奉承讓賈母開心。

邢夫人此時跟賈赦在一起,兩個人聽到了這消息,先是驚了一下。轉頭賈赦就摸著胡子說,自己兒子會辦事。拿捏媳婦有辦法。而邢夫人則沒吭聲,她想的是哪王家女的手段,這才一天而已就能夠做到這等份子上。怕也是一個心計厲害,比她姑姑要強的。她琢磨著,回頭跟嬤嬤私下說道一下,這姑侄兩個都是腦袋靈便的自己還是避開的好。

這些年,早年嫁進來的時候還有那爭強好勝的心思。但是她自知自己的斤兩,嬤嬤勸著規避開來開始她還不樂意。可是日子久了,好處就出來了。

首先,二房目前送了女兒入宮,雖然死了一個兒子但還是有一個含玉而生,嚷嚷的四下都知道的哥兒。自己膝下就有琮哥兒一個,還是個庶出沒有記在自己名上的。這邊一切都是要指著大哥兒走。自己避開了那邊的爭鋒挑撥,這邊的好處就來了。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因此初一十五只要老爺在書房裏面給了她足夠的臉面,之後那些姨娘姑娘的她看得很開。橫豎都不過是花了錢買了逗樂子的,老爺喜歡她跟著看熱鬧就成了。老爺不是個長情的,只要膩了煩了往莊子上一打發,是二嫁還是自己過日子但憑他們選。不過是花了銀子買了好處,誰不說自己賢惠呢?再說,拿錢也不是自己的。這些年便宜兒子孝敬的,老爺沒事偷偷塞給自己的,積攢下來也有萬兩了。她中秋前,給了弟弟五千兩,讓他好好把家弄起來。又拖了便宜兒子給弄了大片的良田,眼下日後會越來越好的。

吃了午膳兩個人準備在熱炕上歇晌。賈璉換了常服將王熙鳳摟在懷裏,他年長她三歲。身形上,男孩子要比女孩兒長的高了許多。伸伸胳膊就能夠將懷裏的小人兒攬個滿。

王熙鳳靠在她懷裏,聽著那心臟的跳動聲,心思回轉:“待會兒我要去太太哪兒,太太每日幾時醒?”

“下午的時候迎姐兒和琮哥兒在哪兒,太太一般是不歇的。你不先去你姑媽哪裏嗎?我看上午你給的禮有些薄了。”

“這個啊……”王熙鳳抿唇一笑:“我那個姑媽最是個貪心拔尖的,往日裏與她好是為了說成這門親事。畢竟她在老太太那裏,還是很有臉面的。現在我何必為了她花那些銀錢?再說了,我就是私下說我沒多給她填補,誰信啊?索性,不如就這麽地了。”

聞言,賈璉一笑。想起上午看到的那些禮,同上一次有很大的不同。當年因為給太太的禮薄了,讓太太很是丟了臉面。加上本來自己就沒當作母親看待,也想著不是自己的母親而自己是二嬸照顧長大多少覺得,感激不已也讓著。妻子多給了二嬸一些禮,看著也熱乎。

重來一回,才想得明白。當年自己年少無知,不知道給正經嫡母面子實際上也隔閡了父子親情。父親當年為何同意娶母親,並不是老太太發話才成的。而是為了不給自己造成障礙。多了一個嫡母,哪怕是繼室若是能夠生產,那麽日後兩個嫡子必然會起爭端。母親偏心,繼母肯定是要向著自己的孩子的。父親是不想自己遭受同他一樣的命運,才同意了老太太的意思找了邢家老女。

嬸嬸看著對自己是好的,可是在大哥哥讀書的時候,她總是挑唆自己身子弱。那夜裏總是半開的窗戶,還有自己胡鬧的時候也總是慣著、寵著。老太太也不會管,因為老太太根本就不希望自己這一房繼承這榮國府。尤其是在母親血虧而亡後。舅舅過來拉走了母親的嫁妝,兩家的情誼徹底斷了後。

自己年幼,記不得母親當年的情形。後來也慢慢人也混了起來。舅舅那邊,就真的如了老太太的心願,斷了個幹凈。現在想來,真真是錯了。

太太不管如何,都不會是害自己的人。可當年自己見了她進門子後,總是在背後冷嘲熱諷不知敬重。自己這個嫡子,可是她日後的依仗。父親到底大她太多,必然是走的早的。日後她還不得跟著自己這個嫡子過日子?

重活一世,他沒有阻止舅舅拉走母親的大件嫁妝,並且依仗著舅舅家,有了自己的實力。這些年,除了經營外就是姑父給尋得差事。看著繁重,每日交際。可見的人多了,知道的也多了。眼下正是末世之前的盛景,老皇逃避金陵到底汙了名聲,連帶著忠順親王爺失去了爭奪儲君的資格。禪位後新皇登基,年初才從金陵回來。

他這個同知說是官身,其實不過是個虛職。用的是別人的記名牌,姑父說最好不要改了戶部的資料。因此也就是個說著好聽罷了。他琢磨著,過不了多久姑姑的身體就會不行,到時候老太太必然會讓自己南下接了林妹妹過來。

原先,姑姑和姑父都不知道府裏的情況,還當作是當年的母親和岳母,當年母親在的時候那番規矩。此時二房當家多年,父親在母親去世後也搬出了榮禧堂住到了隔壁窄院中,整日跟丫頭姨娘和古玩混日子。

所以姑姑去世後,硬是擔心姑父日後續娶的對林妹妹不好,臨終溜了遺言讓老太太以娘死舅大的理由,接了林妹妹過來。之後又霸占了人家的絕戶財,他當年還是有著良心,特特藏了一部分囑咐了媳婦悄悄沒事填補在妹妹的吃穿用度上。結果妹妹最後還是抑郁而終了,只是找不到屍體徒留了一身衣服倒也輕省。

不過這一次他每每遇事都會給姑父去信,一方面是讓姑父給他出出主意,教導一番。另一方面,就是讓姑父知道家裏的事情,好為日後的事情做些打算。他自知自己人小力弱,無法扭轉什麽也不是神醫。姑父家的事情,他後來有想過。很大可能是老太太強行帶走妹妹,姑父又失去了姑姑一時間想不開的結果。可老太太用的哪個俗禮,並不不是一定要遵守的。只要姑父當年強硬一些,妹妹還會在那邊陪著姑父。

想必,那父女倆二人相對,至少要比前的好。而且,順著求了姑父再娶一個,也比膝下無人那千萬家財被人貪了去的好。正好妹妹的婚事也好,日後的依靠也好都會有。畢竟,哪怕是兄弟年幼那也是兄弟不是?最差的,也要過繼一個哥兒。林氏族人他見過,前些年江南水災疫病,多有幾個看著不錯的哥兒。很是知書達理,是當年自己蠻橫才得了大量的財務回來。不然,選一個繼承祖業,一定會給妹妹一個依靠的。

老太太想著,占了林家的家財只要最後讓妹妹跟寶玉成婚,那麽依然會是寶玉的。這跟占不占的,就沒什麽關系了。可是二嬸必然不會同意,當年薛家進京謀得是一條通天的青雲路。原本好好的事情,為何會黃的?別說她們沒有從中做什麽,只要那元春在宮裏說上一句話,這事情就只能那般。然後楞是等到老太太去了,才定下了婚事。這頭占了人家林家的家財,那邊算計著薛家的嫁妝,很是好算計。到頭來,最後吃了刮落最慘的,反而是自己那個無所事事的父親。

流放牧邊,最後到死都沒有回到金陵老家。而最後爵位也落在了二叔身上,雖然寶玉出家了但是蘭哥兒還在。蘭哥兒走的早,沒有留下子嗣最後全便宜了環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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